天道这玩意儿,真是害人不浅。
从前我和陆寰安把对方弄死了都没事儿,但他偏偏救过我一命。如今沾上因果,恐生心魔,我便不能随意对他动手了。所以这些年来,我对他都是能躲则躲。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虽说我师父同他师父不对盘,但天极峰与衍明宗却是明面上的友宗。
陆寰安这些年修为增长恐怖,我刚凝出元婴不久,他便已踏入了元婴大圆满,离化神境只有半步之遥。若他渡劫成功,便会成为修仙界最年轻的化神修士。
身为宗主首徒兼正道魁首,陆寰安渡劫的阵仗自然不一般。
要不说人家玩儿得花呢,衍明宗特意为陆寰安举办了一场渡劫仪式,他师父广发请柬,邀请了一众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观礼。
其中,数我师父收到的请柬最为花俏。
此时我早已在外逃窜——哦不,苦修多年,乍然收到他老人家的传信纸鹤,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有个师父。
「一件小事:衍明宗陆寰安渡劫化神,乾丰老儿邀为师前去观礼,实在可恨至极!阿凛乖徒,为师多日未曾见你,想念不已,盼速归!」
我:……
师父您是怕动起手来,自己一个人打不过才想起我的吧?
呔!
左思右想许久,我还是决定回天极峰看看。不管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即便我再不想和陆寰安正面对上,可谁叫我只有这么一个师父呢,虽说抠门了点儿,但总还有个打秋风的去处。风餐露宿的日子,我实在是过够了!
这些年没有灵石,我过得跟个野人似的,功法宝器几乎全靠捡,混迹于各个帮派之间做任务赚灵石,简直要将修仙者的脸都丢尽了。
不过幸好,别人问起来历时,我都说自己是衍明宗的弟子,也算是为我天极峰挽回了些许颜面。
回天极峰我只用了两日时间。
为了防止陆寰安瓮中捉鳖,我这些年一直没敢回来,师父又不着家,这山头的草都快长到我榻上了。
看了两眼后我转头就走,这地方,狗都不住!
「阿凛乖徒!」师父连忙拉住我,好声好气地哄我,「为师也是刚从无妄海回来,没来得及打扫嘛!」
他也晓得自己这些年不靠谱,对我颇有亏欠,于是拿出了一个玉盒,朝我挤眉弄眼的:「瞧瞧?」
瞧瞧就瞧瞧。
我打开玉盒,发现里面卧着一颗十分美丽的鲛珠。这玩意儿除了好看真是——
半点儿用处都没有啊。
师父倒是很得意,不断和我吹嘘自己花了多大代价才从卿菱仙子那里换得这么一颗极品鲛珠,还特意强调:我手里的这一颗可是由卿菱仙子的鲛人道侣亲眼哭出来的!
想想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我真的很想在他耳边大吼:你这败家老头儿,花这么多灵石,尽买这没用处的东西!
但我最后什么都没说。
虽然这东西没什么用,可不要白不要嘛!大不了我卖给别人换点灵石去。
我将玉盒放入储物袋,师父在我耳边絮叨着,翻来覆去全是那几句话,听得我耳朵生茧。按了按额头,我连忙打断他:「……说正事!」
「啊对对对!说正事!」
师父如梦方醒,换上一脸悲愤受辱的神情:「阿凛乖徒,乾丰老儿他欺人太甚!」
他叹了口气,眼神忧伤:「以前你与陆寰安那小崽子旗鼓相当,为师心里其实十分欣慰,但人各有资质,如今你实力略逊于他——哦当然为师并不是怪你……」
我抬眉,你还有脸怪我?!
「……为师当然是在怪为师自己!」师父瞧我神色不对,立刻找补。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这回观礼,掌门师兄非要派我去,为师推辞不得,怕就怕乾丰老儿向我炫耀,使激将法,为师必然中计。」
哟,没想到,您还挺了解自己的。
「所以为师是这样计划的,若是有了摩擦,为师负责挑衅,你负责打人,阿凛觉得怎么样?」
你还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觉得不怎么样!!我的亲亲带好师父,你知不知道现在陆寰安随随便便就能把我给一剑 neng 死?!
哦他知道,但仍旧想出了这个馊主意。
「阿凛,你难道忍心师父受这种委屈?!」
忍心,怎么不忍心?
「师父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您没咽气,我就得先咽气了。
「乖徒阿凛,你可千万要争口气!」
呵呵,我争取留一口气。
「咱山头的家产,还等着你来继承呐!」
哈哈,真是好大的一张饼啊——
可是谁叫我就喜欢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