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啊。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几年过得像梦,一个只有她陷进去出不来的噩梦。
梦里,熟悉的身影走远,婴儿羸弱的哭声消散……
胸口正窒息,电话将她吵醒。
外婆温和的声音拉她回到现实,“慈慈,周五别忘了跟律沉一起回来吃饭。”
梁心慈当然没忘,可她不想跟厉律沉一起。
除了因为两人不睦,还因为她舅舅这几年总想利用她的关系,走后门拿到厉氏的项目。
这次想必也绕不开,厉律沉一向不喜公私不分。
她正要编个理由替他回绝,老太太就笑着说,“我刚给律沉打了电话,他已经答应了,你呀,到时候跟他早点来。”
得,退无可退。
周五大降温,梁心慈最近休息得很不好,一整天都头晕脑胀的。
下班后,上了车,老冯正接电话,回头说,“太太,先生那头临时有事,可能要耽误一会儿。”
梁心慈知道厉律沉不爱去,想也没想就说,“不用了,叫他忙吧,我自己去。”
老冯没等转达,听筒那头传来个冷淡的声音,“随她。”
老冯怪尴尬,梁心慈已经歪在那儿,满不在意地玩起手机。
他只好开车,送梁心慈去了聂家。
虽说聂家早已败落,但只要厉律沉答应过来,普通晚饭也一准儿很隆重。
果然,梁心慈进来就看到一桌子山珍海味,洋酒白酒的每一瓶都价值不菲。
舅舅聂平洲先从餐厅迎出来,看到她一个人来,眉头顿时皱起来,“律沉呢?有事耽搁了吗?你怎么不等他一起来?”
梁心慈懒声说,“他有事不来了。”
一听到她说厉律沉不来了,扶着聂老太太下楼的聂姒今抬高声调,“梁心慈,你是怎么办事的!我们精心准备了饭局,结果主角你没请来?”
梁心慈看着精心打扮的表姐,淡淡一笑,“既然我不是主角,那这饭我也没资格吃了。”
看她作势要走,聂家众人脸色难看,聂老太太笑着叫她,“慈慈你淘气,你也是主角,过来坐下,陪外婆好好吃顿饭。”
梁心慈自小是老太太养大的,俩人感情一直很好。
老太太最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心慈很听她的话,过去扶着老太太坐下。
祖孙俩亲昵地聊天,聂姒今有些心烦,不时看看门口,插嘴道,“梁心慈,你给律沉打个电话,他之前明明答应会来的。”
梁心慈半真半假地说,“吵架了,打不了。打了,他也不会来。”
聂平洲发火道,“胡闹!你怎么做人妻子的!结婚这么久一男半女没生下,跟你妈学的整天耍小性子,早晚有你苦头吃!”
聂姒今也不屑地讥讽,“当初满口谎言的赖上了厉家,现在又装清高。要是没有厉家兜着,你们做的那些丑事早就传扬出去了,你们不要做人,我们聂家还要做人呢。”
屋子里寂静一瞬。
聂老太太连连皱起眉头,正要打断这话题,就见梁心慈漂亮的脸蛋露出忧愁,“是啊舅舅,我没地位没面子,说不定哪天就被厉律沉扫地出门了,你说,我怎么敢索取,怎么敢对他提要求?”
聂平洲一噎,这话明摆着说给他听的。
本打算让她找厉律沉通融生意上的事,看她这态度显然是不打算帮忙。
饭吃得兴味索然。一直到完事,厉律沉也没露面。
饭后,梁心慈被聂老太太拉着上楼。
老太太问,“真跟律沉吵架了?”
梁心慈笑笑。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慈慈,外婆知道你过得不自在。可律沉这个靠山你是万万不能丢的,有他在,就能护着你一天,那些事给人知道了,不得了的。”
梁心慈默然失神,就听到外婆又一叹,“慈慈,有空去看看你母亲吧。她是不好,可这几年,她在里面的日子实在难过……”
天色不早,梁心慈起身下楼。
外面下了挺大的雨,风一下子就把她身上的衬衣吹透了。
三年前那晚,也是这样的风雨交加。
她站在厉律沉面前,雨湿透了满身,一边发抖,一边咬着牙说,“厉律沉,你得娶我。”
他觉得可笑,“理由?就凭着那一夜?”
“对。那是我的第一次。”她那时一定像个疯子,“你不是正要接手厉氏吗?你也不想这个时候出现对你不利的传闻吧?”
心慈被风吹得发抖,厉律沉就是那个时候讨厌她的吧。
他说她手段脏,这个厉太太来的,确实挺上不得台面的。
“心慈小姐。”聂家阿姨将她思绪打断,一边给她送伞,一边说,“前几天整理旧物,发现了不少您母亲的东西,老太太让问您怎么处理。”
“扔了吧。”梁心慈冷淡道,正要撑伞下台阶,忽然又顿住,“……我去看看。”
梁心慈跟着阿姨上了阁楼,里面暗暗的,还很冷。
她走到一个大箱子旁,里面都是些衣物和化妆品。
虽然有几年了,但清一色的名牌,有些甚至标签都没剪。奢靡又任性,完全是她母亲的风格。
东西都没什么特别,她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下。
合上箱子,刚想叫阿姨扔掉,却发现阿姨已经不在。
想开门,门却从外面锁住了。想找自己的包,包也没了。
梁心慈看看这紧闭的房间,顿时气得想笑。
城市陷入一片狂风暴雨中。
雨刷摇摆,厉律沉坐在车子后座,拿着手机看资料。
景宽往后瞄了眼,见他心无旁骛的,半晌忍不住问,“厉先生,要去哪?”
厉律沉抬头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这份工资发得越来越不值了。”
景宽汗颜。
按平常,厉律沉是要回自己单独的住处的,梁心慈住的澜苑,他不常过去。
但今儿个太太去了聂家,聂家人难缠,太太虽然不是个吃亏的,但每次过去总要弄得不太愉快。